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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号子

发布时间:2021年01月22日 15:53


德州人濒运河而居,很自然地催生出了沿岸船工大军。他们祖祖辈辈在运河上跑船、筑堤、拉纤、做艄公、当扛夫等。运河号子,就是船工们及沿岸筑堤劳工在各种劳作中所创造的民间歌曲形式。它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和鲜明的劳动节奏,直接体现了船工们的劳动动作和劳动情绪。歌声悠扬、明朗、辽阔、高亢,旋律多为两个声部,低音部粗犷雄厚,健壮有力;高声部优美婉转,多用滑音、颤音。高低两个声部结成了浑厚的整体,节奏变化多端,沉重与轻快,缓慢与急促,起伏跌宕,形成了鲜明的音乐对比。充分表现出船工们不畏艰险,敢于战胜困难的信心和乐观主义精神。

运河号子,是一人领众人和的形式,领号者发出美化了的号令,用发展为旋律的音乐语言来指挥劳动。可鼓舞士气,烘托气氛,统一步伐,协调动作,调节精力,减轻疲劳。运河劳作方式有水上行船以及岸边夯硪(hāng wò)等,相应的号子便有船号、夯硪号两大类。

 

 

 

(一)船号

流行于德州运河的船号主要有打篷号、拉冲号、打锚号、拉纤号、撑篙号、窜篙号、摇橹号、绞管号、警戒号、联络号和出舱号等。打篷号、拉冲号、打锚号是船下水之前做准备工作时所唱,撑篙号、窜篙号、摇橹号、绞管号、警戒号、联络号是船上所唱,拉纤号用于行船中下船拉纤时,出舱号则是到达目的地卸载货物时唱的,严格说,出舱号已属搬运号子。

打篷号。实际上就是升蓬时所唱的号子。上航首先要打篷,打篷的过程分为三个阶段,头工下达打篷的命令,大家开始拉绳索,拉至绳子吃上劲进入第二阶段,当篷接近桅杆顶时,稍作停歇然后一鼓作气把篷升到最顶端,完成打篷。

打篷号相应分为起号、行号、散号三部分。起号是进入工作状态的信号,唱词只有两个字“外薅”,“外”表示快,“薅”表示拉、拔、拽等意思。起号开始部分领唱是一个上行的带有呼唤性的简单曲调,合唱以下行音调与之形成问答式呼应,两小节之后,合唱开始严格或变化模仿领唱旋律,这部分领合一拍一应,节奏基本一致。行号是把篷升到桅杆顶端这段时间里唱的,由于篷的逐渐升高,船工们每倒一把就需要更大更持久的力量,领唱与合唱句幅都变得较长,一小节一应,合部应两次便会出现一个长音,很有规律,长音时便会与领部重叠起来。散号是一个节奏自由、高昂并带上滑音的音调,其作用是给船工们一个喘息机会。

拉冲号。打篷之后便是拉冲。“冲”是固定篷用的绳索,拉冲,就是人拉动这些绳索,将篷固定好。拉冲号开始部分与打篷号相同,四小节之后领号变成无旋律的呼喊,在领号“撞一号,再来一号,出溜出溜往前跑”的呼喊声中,应句的节奏趋于简化,由八分音符的两个音变为四分音符的一个音,领与合显得更加紧凑。

打锚号。是船将离岸往船上拽锚时所唱的号子。打锚的过程不长,所以打锚号也比较短,只有八小节。起号只有一小节,接着便进入行号,三小节之后领号变成无旋律的呼喊,应号仍然不变。打锚号旋律与打篷号、拉冲号基本相同。但打锚号无需收号。

拉纤号。逆水行船时需要有人到河岸去拉船,称为“拉纤”。拉纤的路程往往比较长,达十里八里,所以拉纤号也就格外丰富多样。在号工指挥下,纤工们以统一的步伐,强拍时迈右脚,弱拍时迈左脚,一拍走步,一直走到中途遇“会船”或吃饭休息时,才停止拉纤。

拉纤号也分起号、行号、收号三阶段。起号与前几种起号差异较大,节奏、速度舒缓,领号先是以两小节与应号相应,接着变成一小节一应,应号旋律或对领句进行简化或以反向进行来作呼应。如领号:“喂哟——拉住了——”,应号:“喂哟——喂哟——”。最后以重叠的方式进入行号。行号是拉纤号全曲的核心部分,也是最长的部分,其曲调多样,曲折动听。号工们有着极强的即兴编词能力,所唱内容无所不涉,例如:反映旧社会劳动人民艰难生活的“六月里来三伏天,萧恩父女打鱼难”;诙谐逗笑的类似于说反话的“说我蒙来我就蒙,蒙出个事来你就听,南北道来东西走,城里出来个人咬狗”,或者描述异域风情的“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的瓜,库车的洋刚子一朵花”等。船工们根据自己的喜好,常将各种小调、戏曲编入其中,有时能听出西北高原的秦腔味。合唱的旋律较为自由,或者对领唱的材料进行模进,或者对其进行加花变奏,以领唱的旋律为主。收号是一个节奏自由的下行音调,领号变得长而缓,是一个两小节的乐句,应句也有两小节,节奏较宽。

撑篙号。在拉纤的同时,留在船上的船工需要撑篙使船行进。撑篙与拉纤摇橹不同,强调用力均衡。船工们在船头将篙撑至水下,然后从船头走到船尾,船便向前行进,撑完第一篙,需要将篙从泥沙里拔出同时快速回到船头,再撑下一篙,如此反复。与前几种号子不同的是,每撑一篙都包含完整的起号、行号、收号,也就是说,撑多少次篙便唱多少遍完整的撑篙号。起号领句与应句都是四二拍,领句一小节,应句两小节,行号领句与应句形成三拍子与二拍子的交错关系,而且单看两声部内都是两种拍子交替出现,这就打破了固有的节奏规律。领句为几个下行音型,每句都停在5”上,应句以“5”和“6”两个音构成,停在“5”上与领句呼应。

窜篙号。下航时撑篙的速度和动作快而急,因此也叫“窜篙”。窜篙号与撑篙号基本相同,只是篇幅短小一些,总共领句与应句有六个回合,速度也快些。唱词除了领唱“我撑快了”一句实词,其余都是“嘿嘿”、“薅外”这样的衬词。

摇橹号。摇橹号是在直而宽阔的河道上唱的。与其他号子相比摇橹号较为抒情、舒缓。起号的音调与拉纤号基本相同。在行号中,领句与应句都比较完整,应句不再是简单的一个或两个音,而是占满一小节,后半部分应句较为固定,这时应句往往把领句完整的一句断开来,领句有时会唱《东方红》歌词,结束时应句变为对领句的模仿。

还有一种在河道转弯处用的摇橹号,与直道所用不同。除了起号领句为两小节,其余领句与应句均是一拍一应,比较紧凑,应句由弱拍强位上的一个八分音符的音构成,中间几小节领唱甚至变成无音高的呼喊。应句隔几小节就会出现跨小节连线,使得延长的音与领句重叠出现。

绞管号。枯水季节,河水达不到船的吃水深度,船工们就用绞管的办法把船拖过浅滩。绞管的速度开始比较慢,随着人手的增多,绞管越来越快,待将船撬起缝隙船底触水后,船两侧的人需要同时使出最大力量将船拉至水里,把船绞活,然后,一鼓作气把船绞到深水里去。

绞管号由起号、行号、散号(老号)、收号四个部分组成。起号的速度也比较慢,领号为上行音调,应号是下行,形成问答呼应关系,起号中最后一个应号变成上行,与领号同音,便进入行号。行号中领与合一句一应,句幅相当,合部旋律是对领部的变化重复,有时落音不同,如领落5”合落“1”,形成呼应。这时领号在另外一个比原调高三度左右的调上半唱半呼喊出一个连续的半音上行,这就是散号,船工们呼喊着无音高的“撞呀好”来应和。收号领与合仍是一小节一应,应句固定。

警戒号。警戒号是应用于夜晚或大雾天,为了防止发生危险而唱的。警戒号结构较短,共十四小节,由拉纤号的起号加上拉纤号、摇橹号所通用的收号组成。领部都是上行的呼唤性音调,以引起注意,合部进行变化重复,领部句幅稍长于合部。

联络号。联络号是船上船下、船与船之间进行联络用的号子,用于船上开饭时又叫催饭号。当船工询问头工是否要超前面的船,就唱起联络号,前面的船听到号声如同意超越也唱联络号作为回应。联络号与警戒号基本相同,唱时速度稍快,往往不反复。

出舱号。闯过一路的风险,终于把船开到目的地,船工们就把载运的货物从舱中起出来,有负责提起货包的,有负责钻入包底扛包的,配合有序。领部唱时几个人抓起包的四个角向上提,跟着一人钻到包底准备上肩扛,这时领与合同时唱出相同的旋律,有给扛包者提气鼓劲之意。这时的号子也叫搭肩号,领与合连起来更像是一个完整的乐句。如领号:“外儿来吧——一来个啦呀儿罗——”合号:“——一来个啦呀儿罗——”

整体来说,德州运河号子在旋律、节奏、领合方式上的变化反差不太大,虽缺乏音乐上巨大的张力和艺术上强烈的震撼力,但却是运河自然环境、劳作环境的真实反映。表达了古州城人民朴素的劳动本质和艰苦奋斗、永不停息的乐观主义精神。

 

(二)夯硪号子

夯硪,是用石夯、石硪等工具地基。过去,运河汛期发水,常常决口。所以运河堤坝每年都要加固。夯硪号子就是筑堤劳工们的劳动号子。流行于德州运河岸边的夯硪号子可分大号、小号和川号三类,所用曲调共十几种,20世纪80年代,德州市文化馆整理的《德州地区民间歌曲集》中收录的夯硪号有50多首。现将三种夯硪号子的特点介绍如下。

大号。大号也称呼号,应用于打重硪或打夯较慢的劳动中。大号特点是速度慢,腔幅宽,较自由,唱词大多无实意,而且带较多的装饰音。也有的唱词具有一定叙述性,如《东北风》,歌词唱道“正月十五闹元宵,敲锣打鼓好热闹……” 大号领唱与合唱句幅均较长,合句长于领句甚至可达两倍,为长领长应型。有的曲调上受本地流传戏曲的影响,如唱词为“宋王爷在金殿传下圣旨”的一首大号就带有明显的评剧味道。

小号。小号短小、规整,旋律性强,用于常规匀速的劳动中,常用曲调有《三朵花》、《十针扎》、《十字花》、《落莲花》等。其特点是:第一,领与和为长领长应,都比较完整,句幅相当,当领句改变长短时合句也跟着改变。第二,音乐材料上,合句往往对领句进行模仿或变化模仿,有时以出现偏音的方式对其进行加花处理(如《落莲花》);或者两句在骨干音上形成上下呼应关系,如上句强调主下句强调属(如《三朵花》、《十字花》);也有的一个完整的乐句拆分成领与合两部分来唱,像是接龙(如《十指掐》)。合句起音在领句的落音上或在其上方四度音上。第三,节奏上,领与合基本属同型节奏。

川号。运河德州段的川号有两种,一种是用于较紧张的劳动场面,节奏紧凑、情绪热烈,这种在运河沿岸各地均有,另一种为德州独有,速度稳重、间隔长。前者如《百草花》,领句与应句句幅均较短,只有一个乐汇,而且应句会比较固定,与不断变化的领句相连,曲体结构上有点像回旋曲式,但是最后又会对句幅有所扩展,打破已形成的规整性,造成终止感;从音乐材料上看,领句两小节的完整乐句被合句间隔开来。如第二种川号中的“越打越加劲呀”,领句与合句均较长,但不等长,刚开始领句长于合句,分别是六小节和四小节,之后领句缩短为两小节合句则保持四小节。变化的原因应当是劳动间歇的时间由长变短。但还是不像《百草花》那样紧凑。

由上以知,德州船号与夯硪号子相比,由于水上的劳动环境更为艰险,所以号子旋律性不强,节奏节拍多变换,而打夯主要是重复性动作,因此节奏明快、规整、稳定,曲调性强。随着社会的发展,这些繁重的体力劳动已被现代的机械化所取代,劳动号子渐渐失去了用武之地,但消逝的只是其实用性,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其具有恒久的审美价值仍在群众中流传。(以上参见《德州文化通览》山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507-5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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